关于羊山等五处辽墓壁画综合分析

关于羊山等五处辽墓壁画综合分析原作者:邵国田

内蒙古文物考古年第一期第98—页

辽代绘画的传世品甚少,仅耶律信、胡環、胡虔等人的作品流传于今,其传下来的作品亦曲指可数。其他的壁画形式如寺庙、佛塔等也为数不多。因此,辽墓中发现的壁画便格外引人注目,成了研究辽代绘画艺术、政治经济、社会风情的重要资料。自从本世纪20年代辽庆陵的帝陵被盗经清理的材料公诸于世后,才使世人看到了辽墓壁画艺术的高超和独特的民族风格。新中国成立以后,随着考古发掘和抢救清理工作的进展,又一批辽墓壁画被发现,其中内蒙古东部区就有近50座辽墓绘有壁画装饰,并集中分布于赤峰市和哲里木盟两地。也由此引起了诸方家的极大兴趣,发表了一些专著和论述文章。祝重寿在《中国壁画史纲》一书中给予辽墓壁画以很高的评价:“辽代壁画的主要成就是辽墓壁画,民族特点很强,特别精采,是中国古代墓室壁画的最后闪光。从此以后,墓室壁画就衰落下去了。”在诸多的论述文章中,李逸友先生《论辽墓壁画的题材和内容)”及(辽代契丹人墓葬制度概说)”两篇文章概括的最为全面,他结合,90年代以前所发现的辽墓壁画,对不同时期辽墓壁画的内容特征及汉文化的影响诸方面进行了综合和考证。

进入90年代以后,又一批辽墓壁画相继发现,在不到10年的时间内,已发现的和已抢救清理发掘的辽墓壁画,无论从规模上、数量上、内容上,还是墓葬跨越的时间上等方面均超过前数十年的总和,这便进一步丰富了我们对辽墓壁画内容的认识。阿鲁科尔沁旗宝山1、2号和耶律羽之墓的发现,填补了辽早期壁画墓的室白。从规格和墓主人级别上,也发现了诸如耶律羽之墓、卒于乾亨三年()的韩匡嗣墓”,甚至比之更高一级的庆陵东陵之陪陵属于国王一级的壁画墓。内容也较以前更为丰富多彩,展现出众多人物活动的历史画卷。

在赤峰市境内,90年代以前除庆陵外所见辽壁画墓仅十余座,各类人物余人。后10年发现的壁画墓除阿鲁科尔沁旗3座外,还有宁城县鸽子洞,巴林左旗哈巴气、敖汉旗的娘娘庙等壁画墓,还有一批壁画墓未见报导。本期(内蒙古文物考古》集中报导的敖汉旗羊山等五个地点计12座墓,加之娘娘庙辽墓均为近年发现的辽壁画墓,绘有各类人物达余人。如果将赤峰市全部的辽墓壁画加以统计,还有近20座壁画发现于近10年中,所绘各类人物估计有余人。哲里木盟仅见80年代以前的三个地点即库伦、乃林稿、陈国公主墓计9座壁画墓,近10年情况不明。我们在本期专号的报导中,对每座墓的壁画作了初步分析,又对每个地点的多座壁画墓的内容也进行了综合。在此基础上,现就五个地点所见的辽墓壁画材料进行综合归纳,再与赤峰市的其它地点辽墓壁画新材料加以比较,以期对辽墓壁画研究有所裨益。一、墓葬规模与壁画内容的关系过去的研究者一般认为,辽墓依墓主人生前的社会地位之不同,墓葬的规格亦不同,分为帝陵、王陵、大贵族墓、一般贵族墓、低下官吏和平民墓等级别。羊山等五个地点的墓葬材料按上述分级方法,可分为如下四级:第一级,出土木板画一组的墓。尽管我们尚未见到该墓的具体形制,但依据木门的尺寸便可以推测此墓的规模相当大,应属于契丹大贵族这一级的墓葬,加之壁画内容中,描绘的墓主人应是鹰军统帅,所戴三叉式之冠亦有王者之气,门吏驾海东青和雄鹰更标明墓主人有着十分显赫的社会地位。我们暂且将耶律羽之、陈国公主以及韩匡嗣的基归为这一级墓,壁画中显示墓主身份的内容之一便是门吏图或相当于门吏的侍卫绘于墓门、甬道、前室持有骨朵,长柄兵器、剑等武器,有的多达4人。驾海东青者尚有韩匡嗣墓壁画。乐队中乐工人数亦在10人左右,如耶律羽之墓。

第二级,以羊山2号为代表,属节度使一级的官僚之墓。与2号相邻的1、3号墓也应属这一级。节度使一级的墓应有侧耳室,2号墓为单室墓,规格与墓主人身份相比略显低一些。其它如宁城鸽子洞、哲里木盟的乃林稿及库伦的几座壁画墓当属这一级别。当然,库伦1号墓单从壁画内容分析,似略高于节度使一级,尤其是墓道两壁出现的庞大的出行队伍,标明墓主人生前的优越地位,但五旗五鼓之封似乎限定了墓主人亦只相当这一级。

图一1羊山1号辽墓天井东璧《散乐图》

图一2羊山1号辽墓《西瓜图》

图一3羊山3号墓天井西璧《烹饪图》

图一4羊山3号辽墓《墓主人宴饮图》

这一级的壁画特点是:有执骨朵或扛伞的门吏,有的门吏腰佩长刀,有四至七人的鼓乐队,即为出行壮威。出行队伍10人左右,有的达数十人,驼车与马多分绘墓道两侧,无论墓室内(穹庐内)或室外(穹庐外)的宴饮等活动均很讲究排场,有的达三、四幅之多。有些能够代表墓主人身份的场面或器物多绘于天井或墓门以表示是在穹庐外的活动,如五旗五鼓、掌伞、鼓乐、门吏等,以宣耀墓主人之官阶及富贵。

在这一级的墓中,属汉族官员的壁画中多出现契丹装束的侍卫、奴仆,有的几乎与汉人奴仆人数相等。契丹侍者还多出现于烹饪、备饮、护卫等画面中,汉人则多系乐队或出行队伍的成员。在同属节度使级耿延毅墓壁画中,绘有契丹门吏2人和契丹奴仆4人。在羊山2号和3号墓的出行图中均为驼车和马分绘墓道两壁的画面。过去曾认为耿延毅是和其妻耶律氏的合葬墓,墓内出现契丹侍从和奴仆形象和其爱好的器物的壁画,也是顺理成章的,反映了民族间的互相通婚,文化上也就互相融合。当我们看到羊山3座墓的壁画中出现众多的契丹奴仆或侍从,就不难发现,汉族官员墓不是因为墓主人娶了契丹妻子合葬而壁画中出现契丹侍从和奴仆,或契丹人喜欢的器物,而是因社会等级引起的汉族契丹化所致。即使是属南京路所辖的韩师训墓的壁画也出现辽本土的驼车、马的出行场面及契丹装束的门吏,即说明无论是籍家于辽本土的汉人,还是幽燕之地的汉人,均有一个契丹化程度的问题,如韩师训及韩匡嗣、韩德让、韩德威等在辽廷作了大官甚至位达王级,他们为能在辽上层社会中站稳脚根并能飞黄腾达,必须改变原汉人的一些传统习惯,依契丹风俗去生活。羊山3号墓的墓主人亦应是汉人却着契丹服饰,即反映这种史实。

在敖汉旗,与羊山3座墓规模相差无几的辽墓有北三家1.3号墓绘有壁画。其中的1号墓有前后室和两侧耳室,3号墓无耳室亦无天井,不见门吏图像,鼓乐队绘于甬道两壁。一般门吏绘于鼓乐队伍之后,因此这座墓的门吏可能绘于室内的门两侧但因脱落严重而不存,墓道两壁的出行场面较壮观,东壁为出猎图,西壁绘驼车,人数较多,且有“贷钱图”,显示墓主人社会地位和富贵生活。第三级,属于贵族墓。墓葬的规模中等偏小。从壁画内容分析,虽然墓主有十分优越的生活环境,但无官阶,无须或无资格在天井、藠门、墓道这些属穹庐外的活动场所描绘出行,护卫来显示墓主人的身份。因此,即使是辽中晚期的墓,墓道或天井多不绘画,只在墓室或甬道绘画。如喇嘛沟墓、七家1、2号墓、下湾子1号墓,均将出行、狩猎、打马球、野炊等属于穹庐外的活动内容绘于墓室内。无门吏,各别墓画门神(下湾子1号墓画神荼、郁垒二神),有侍从,奴仆在10人以上。康家营子墓、皮匠沟1号墓也属这一级别。白塔子墓也应属于这一级,虽见门吏和出行场面,但墓的规模较小,画面人数也较少,门吏仅1人,乐工也仅1人,墓主人可能属于低级官员。

图二1七家辽墓《猎虎图》

图二2七家辽墓《猎虎图》

图二3七家辽墓《猎虎图》

图二4七家1号辽墓《马球图》

图二5七家2号辽墓西北璧《海东青图》

图二6七家辽墓东北璧《师风图》

第四级,属一般贵族的墓或较富有的平民墓。墓规模较小,无甬道或有甬道亦不绘画。画面出现的侍从、奴仆在10人左右,多为基主人准备食品。下湾子5号墓、七家5号墓,娘娘庙壁画墓当属这一级别。在分析墓葬规格与壁画内容的关系时,我们应该看到许多辽墓是不绘画的,绘画者只占其中的一小部分,辽墓壁画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才出现的。也有一个墓主人生前的爱好和文化修养的问题。如文人雅士、寺院高僧等生前就喜欢绘画,便将生前的爱好绘于墓中。因此,墓葬的规格与壁画内容的关系不是绝对的。

二、墓之时代早晚与壁画内容的变化羊山等五批壁画材料中,木棺画一组应列为偏早,也应属于辽代中期或早期偏晚的壁画,因为在辽中晚期多不在墓棺绘画,棺之形制亦有变化,木棺绘画是辽早期的墓葬特征之一。再如门吏驾鹰也应是早期壁画墓特征之一。韩匡嗣的墓壁画门吏一驾海东青,一牵狗。克什克腾旗二八地1号墓原报告认为是早期”,也有学者认为是中期墓,但从出土的陶瓜棱罐和银折肩壶看,其时代与敖汉旗沙子沟辽墓相当,当为早期偏晚。更早的辽代壁画墓为宝山1、2号墓、耶律羽之墓和韩匡嗣墓,使我们看到了辽早期墓室壁画的具体状况,不仅取材于中原的一些绘画内容,如宝山2号墓的寄绵图,高逸图、诵经图、降真图,一些植物如竹林等,还保留着浓厚的唐代绘画风格,有出于唐代宫廷画家之手的可能,此例说明了唐代绘画艺术对辽早期绘画影响之深。但从这座墓中的总体内容看,辽国本土的绘画特色十分明显,如画马、羊、犬弓箭,一批契丹服饰的奴仆、侍从。早期的契丹男仆髡发也只剔去头顶一小部分,且不如晚期髡发将发辫起来。应该说,是晚唐、五代的中原画家影响了契丹早期的绘画艺术,才出现了像耶律倍这样的大画家,才出现辽墓早期壁画的艺术风格。

在耶律羽之墓中,还出土有铜鎏金的海东青、武士像、日、月等錾刻饰件,原报告认为是钉缀于小帐上的。如果将这錾刻图案的鎏金铜像拼在一起考虑,便是一幅有崇拜意义的錾刻画。日、月代表契丹人的天上之神,武士像表明他们的尚武精神,鹰是他们的战神,即与《蒙古秘史》所载蒙古早期的战神与民族魂相一致。再与木板画中的鹰军图相比较,两者所表达的内容是一致的,鹰军图有鹰旗,日月旗,是这支部队的军徽,是辽早期鹰军的图像。羽之墓的鏨刻鎏金群像也概括了鹰军的主要内容,因此,它们便不是普通的饰片了,应看作辽早期壁画中的具有崇拜内容的壁画工艺之一。也如宝山2号墓人物贴金铂的工艺手段一样,是着意加工的。

至早期偏晚,辽墓壁画脱离了唐风,本民族的画多起来,这一阶段写实性很强,克什克腾旗二八地辽墓画是这一时期的代表作。石棺两壁一侧是游牧的畜群和一只文豹,一侧是卓帐毡车,草原风光和游牧狩猎的契丹生活表现的十分真实。木板画鹰军图选择的是战争题材,这与同一时期墓葬中多随葬兵器是相一致的。二八地1号墓壁画中无门吏之护卫,其墓主人的社会地位自然比耶律羽之,木板画一组的墓主人低一些,羽之墓的门吏图是两个身披铠甲头戴盔胄的武士像,他们不是象后来所绘的神像,应是当时门吏的具体写照,类似肖像画。木板画之门吏也应属当时门吏的具体写照,不仅驾海东青和草原雄鹰,尚握长柄战斧。这两座墓的门吏均显得十分威严,望之生畏。

图三1下湾子5号辽墓东壁《煮茶图》

图三2下湾子5号墓东壁《备饮图》

羊山等五个地点壁画墓中其余四个地点的11座墓中,羊山1号墓考定为中期偏晚,七家1、2号墓、下湾子墓以及皮匠沟1号墓均属中期偏晚,或晚期偏早。这一阶段是辽之鼎盛时期,墓中壁画也反映出如打马球,围猎,宴乐等代表太平盛世的内容,也出现许多反映中西关系的题材,如胡床、胡瓶、西瓜、石榴,舞狮、斜合里皮高筒靴。出现了基穴壁画艺术的鼎盛期。辽中期的圣宗、兴宗两帝都是大画家,史载圣宗“好绘画”,兴宗“善丹青”,所绘天鹅栩栩如生,成为南朝内府所藏的珍品。而前几帝,不是“善骑射”,征战于疆场之上,就是沉醉于酒宴之中。圣、兴两帝则是汉文化修养非常之高的文人皇帝,书诗琴画无所不通,他们的爱好和提倡,必会促使全国画风日盛,画技提高,也会产生一批契丹画家专门从事壁画艺术创作,这是中晚期壁画内容丰富、画技提高的主要原因。

到晚期,墓穴壁画出现了格式化的内容,显示出生活平静安逸,如门吏,不见早期之神圣却现和祥之容态。在绘画内容、墓葬规模上也出现与墓主人身份不相符的现象,如羊山2号墓的墓主人是节度使一级的官员,不仅墓葬建筑规模较低,壁画中的出行队伍也不如1号墓那样有生气和气派,人物稀少而懒散。白塔子辽墓规模较小,墓主人充其量亦不过是乡级小吏,但却有门吏、马、驼车出行场面,显示出辽晚期埋葬制度的混乱。这一阶段的一般贵族墓壁画却有提高的现象,如最晚的喇嘛沟辽墓及下湾子1号墓表现的内容却相当丰富,在绘画的技法上也出现了重大变化。以往的壁画人物多为以上下来表示远近,人物、马多为一个平面上立成一排,包括帝陵之东陵所绘70余人均在一度空间内。也有采取散点透视技法如克旗二八地1号墓壁画中的牧群羊、牛均是以散点透视来表现。到了晚期,人物前后交错成排,壁画出现二度或三度空间设置,人物多达三层并叠错出现,显示出广阔的层面,如喇嘛沟墓壁画人物达三至四层,马首左右各立一人,近处又有一犬相随,层次变化合理,安排得当。

在分析辽墓壁画的早晚变化时,使我们看到,辽早期至统和年间,属于契丹、汉族的官员大吏的墓按级别本应有壁画装饰而未见,如沙子沟辽墓属辽早期中型偏大的墓以及与之邻近的姚家沟2号墓的墓主人耶律元宁死于统和十六年,爵至检校太尉官达中台省左平章事,还有英风沟4、5号墓相当于辽代中期的墓其规模也相当于节度使以上的级别,并出土银质文房四宝及其它银、玉等器,但均不绘壁画。辽早期所见壁画墓也只在辽上京附近的宗室和达官贵胄的有数的几座墓。至辽中期偏晚以后,壁画墓比例骤然增大,且扩展到一般贵族墓。究其原因,大致有二:

其一,是经济和文化繁荣的体现。辽早期耶律阿保机和太宗耶律德光从幽燕掠来大批汉人,其中也包括一些晚唐的文人、画家。至五代时,中原割剧出现,北方的辽国却处于一个相对稳定经济发展的时期。一些大贵族墓中也承袭了唐代传统在墓中绘画的作风,此时也只有宗室成员或贵戚的墓方有可能绘画装饰。至辽中期的“澶渊之盟”以后,辽宋和好,辽国进入了和平稳定时期,经济、文化也随之快速发展。皇帝倡导,兴一代绘画之风,便使绘画艺术体现在建筑的各个方面,庆陵之东陵便是突出的一例,此举自然也会影响到全国。反之,辽中期以前至辽早期偏晚这一段壁画墓见稀少,也便因为战争频繁,国力不强所致。

其二,与辽廷推行的埋葬制度变革有关。辽圣宗于统和十年()下诏:“禁丧葬杀马,及藏甲胄、金银器玩”。兴宗于重熙十一年(2)下诏:“禁丧葬杀牛马及藏珍宝”

,又于重熙十二年(3)重申:“世选宰相,节度使族属,及身为节度使之家许葬用银器,仍禁杀牲以祭”。三次禁令内容基本相同,说明了辽廷的决心,也说明这样的变革难以推行。

“金银器玩”由烧制的三彩器代替下葬,原杀牛、马等牲畜、藏胄甲等,则无法以三彩器代替以葬了。葬马、牛、胄甲是表示墓主希望在阴间仍过着如生前的游牧狩猎和战争生活,这些内容恰是契丹贵族墓主们生前生活的主要部分。如想在另一个世界里过着如生前的生活,用绘画将墓主人生活习惯和兴趣,社会地位和环境直接绘于墓中,便是最好的一种表现形式,这似是辽中晚期壁画较前迅增的历史背景。这阶段的壁画为更多地表现墓主人的生前生活状况,便充分地利用空间,重要人物的墓葬壁画,由墓室扩展到甬道、墓门,天井、墓道,并在不同的位置表现不同的活动场合。庆陵之东陵壁画中的百官契丹小字榜题即是当时朝中重臣的名字,是他们的肖像画,足以说明辽墓壁画的写实性。因此,也形成了辽墓壁画内容丰富翔实,作画严谨无华,画风豪放大气,墓与墓之间壁画的内容相近但不重复的独特风格。

由此,也应该说,辽之三彩陶瓷器和辽之中晚壁画是在同一种历史背景下同时发展起来的两种艺术品。

三、契丹与汉族墓壁画内容之异同如果按族别区分,这五个地点可分为契丹墓和汉族墓两部分。1.契丹人墓。

比较明显的有七家、喇嘛沟两处墓地和出土的一组木板画墓。2.汉人墓。

下湾子和羊山两处墓地。原报导的敖汉旗境內6座壁画墓中,有文字材料出土确证明是汉人墓的有白塔子辽李姓家族墓地。根据出土文物和葬式等能够确为契丹墓尚有皮匠沟1号墓、康家营子、娘娘庙两座辽墓。北三家1、3号墓在整理时,我依据壁画内容认为是契丹人的墓,现在看即无出土文物、又无尸骨出土应属火葬墓。尤其是羊山墓地发现以后,倒有理由认为这一墓地应是汉人的家族墓地。从这两座的规模看,墓主显系具有一定的官阶,又是火葬墓。武安州又是汉人的集居区,辽国又有在外当官死后返归祖茔的习俗,因此这两座确定为汉人墓的理由更充分些。由此也得出一条道理,不能依据壁画来确定墓主的族属,应该依据出土文物、葬式来判断那些没有文字资料出土的墓之主人的族属。

由于辽中晚期民族间的文化融合,其中契丹接受汉文化和汉人契丹化的程度不断加强,故在不同族属内壁墓画中去寻找区别是很困难的。但如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它们之间仍存在着若干的不同。尤以契丹墓壁画显现的民族特点更为突出,即画面中总有他们生前喜欢的动物,如马、犬、海东青。敖汉旗辽墓壁画中所见海东青,猎犬的画面均在契丹墓中,即康家营子辽墓的室内东西两壁各画一驾红色海东青的侍从,七家2号墓一对灰色海东青栖于“玉山”之上,喇嘛沟的备猎图中长者驾红色海东青,木板画中的门吏各驾海东青和雄鹰。还有他们生前所喜欢的活动,如打马球,狩猎、角骶等;他们所喜欢的武器,如弓箭、战斧等;他们固有生活方式,如利于游牧生活携带方便的矮桌、三足锅等。所有这些无不与他们的生产与生活有着直接的关系。

所谓汉人契丹化,多为汉人中的上层人物的契丹化,故越是生前社会地位较高的汉人官僚贵族在墓中壁画所见的契丹族生活内容越多,仅羊山1号为例,出现了如胡床、长链壶、契丹人乐队、奴仆、侍从等契丹化内容,但仍见汉人喜欢的适宜于室内摆放的高脚桌,竹箭,以及太湖石、牡丹等。这种区别越是规模小的墓,壁画表现的越明显,如下湾子5号墓的穹窿顶所绘的是四神图,而不是如契丹人的墓绘的是打马球,围猎的画面。1号墓壁画所绘的墓主人是汉人,奴仆也是汉人,所绘门神也是汉人绘画中常用的神题材,虽画一犬,但不是猎犬,是看家护院之犬,描绘的是定居的农家庄园景象。

辽境佛教盛行,在中晚期的墓葬中,契丹人下葬时不火化尸体,只是在绘画中子以表现。如喇嘛沟墓室内墨书经文、七家1号墓的顶部绘覆莲。汉人墓多火化尸体,这也是四处墓地中契丹与汉人墓又一明显的区别。在已往的报导中,除敖汉旗武安州旁白塔子等辽壁画墓确属汉人墓外,内蒙古东部区所见的壁画墓多为契丹贵族墓葬,并集中分布于赤峰北部的大兴安岭南缘一带山区耶律氏和韩氏大墓中及哲里木盟南部努鲁儿虎山东段属懿州投下州箫氏驸马、公主墓中。出土墓志等文字材料证明确属是汉人壁画墓占比例很小。因此,羊山、卜湾子两处汉人墓中的壁画便显得十分珍贵,是研究辽代腹地汉人契丹化的重要资料。综观之,在同一时期的同一官阶的汉人墓,无论是基室营造规模上还是壁画内容,气势上,照上述两地契丹人墓均略逊一筹。

图四1喇嘛沟辽墓《春猎图》

图四2喇嘛沟辽墓西璧《春猎图》

四、区域间的墓葬壁画比较如果把清理的四个地点的墓葬按其所在州县归属进行比较,也可看出一些地域间壁画的区别,显示出绘画风格、文化特色和汉文化影响等差别。这些,越是一般贵族的墓,反映的差别越明显。四个地点分隶于金源县、武安州、降圣州三地。在武安州境内尚有白塔子、北三家、喇嘛沟,娘娘庙四个墓地。发现后未作清理尚有韩家窝铺辽墓,出土大安三年石经幢,是汉人的墓地及喇嘛板辽壁画墓。

康家营子辽墓在永州境内,而皮匠沟墓地当属川州所辖。

金源县3座墓的主人在外面作官,死后归葬于祖茔,故壁画不见得就是当地人所绘,也可能请另一地的绘画者来绘制。如果是金原县城内的画家所绘,则显示了较高水平,这里是析京民而置县,也有可能所析的京民中有绘画高手,我们从石经幢座和盖的刻制水平较高,所用的砂岩即取于本地,也许就是本地工匠所刻来看,壁画的绘画者出于本地也是有可能的。

图五1辽墓板画《门吏图》

图五2辽墓板画《鹰军图》

武安州之周围所见的数座壁画墓,总体绘画水平较高,无论大小墓作画十分认真,显示此州城在辽代开发最早,并先后移入三批汉人定居于此,汉文化水平很高的实际。最有代表性的是北三家1号墓和下湾子1号墓的壁画,前者的墓主有一定的官阶,后者则是一般贵族墓,就是当地的画家为居住在当地的人的墓穴作画。这两座墓的壁画可称得上辽代晚期壁画中画技最高的,而且在内容上汉文化因素很浓。就是明确为契丹人的墓,如喇嘛沟墓,虽画技略差,但显示出绘画者有较深的写实功底。

我们再来看其它两处,如七家,康家营子等墓,画技的总体水平不如武安州范围内的壁画高,画风上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说明这些州城居民似以契丹人为主,绘画者本人也可能就是契丹人,如善画马、犬,这是契丹画家的共同风格,如耶律倍,胡氏二兄弟即以善画马而闻名。

如果再更大的范围去比较,似乎更能看清楚辽墓壁画地域上的差别,如属辽南京地区的宣化下八里张氏墓地所见壁画,其风格和内容与辽国本土的壁画相差更远。那里尽管也画契丹奴仆,一些器皿也属辽国的,但不见如车马出行、驼车、围猎、放牧等场面,出现流行于宋境的男装女乐舞,更接近宋风。就在辽南京地区的张氏与韩氏两墓地,由于契丹化程度不同,壁画内容也出现了明显的差别”。

一个地区与另一个地区去比较墓穴壁画的区别,从总体去观察产生区别的原因既有民族习惯的不同,也有地区间文化传统的因素。同属辽国本土,属于投下州的懿州与汉人开发较早的武安州的辽墓壁画相比也有一些差异。同属契丹族,如果我们将上京周围的皇族大墓的壁画与属后族的箫氏墓的壁画去比较,也应存在内容上的差别。但这种比较是应在同一时期同一社会地位之间进行方有意义。墓与墓之间的差别是多方面的,绘画者的水平也高低不一,现在尚很难分辨出每座墓的绘画者是契丹或是汉人画家。

总之,我们通过上述的综合比较,以图归纳出辽墓壁画的发展轨迹,确定其在辽诸艺术门类中的独特地位。但仅限于一个旗的壁画材料,这种对比分析自然会有片面性,甚至有错误的认识。故仅供同仁在分析这批壁画时的参考。注释①文见《内蒙古文物考古)年1、2期②文见《内蒙古东部区考古学文化研究文集》③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等:《内蒙古赤峰宝山辽壁画墓发掘简报》,《文物)年1期。④内蒙古文物考古研究所等:《耶律羽之墓发掘简报),(文物》年1期。⑤巴林左旗博物馆调查材料,金永田先生见告。⑥巴林右旗博物馆调查材料,计连诚馆长见告。⑦顶春松:《克什克腾旗二八地辽墓》,《内蒙古文物考古》年第3期。⑧,⑨,⑩《辽史·本纪》①宿白:《宣化考古三题》,(文物》,年1期。

邵国田

邵国田:原敖汉旗博物馆馆长,副研究馆员。曾任内蒙古自治区考古学会理事,文物鉴定专家委员会委员。现任内蒙古红山文化学会理事。年从教育调到文化系统的40余年间,致力于文物保护、考古调查、抢救发掘、征集文物、筹建博物馆等。

重要是在1-年,组织开展了敖汉旗的文物普查,共发现各个不同历史时期的遗址和墓地余处,居全国之冠,创造出普查的“敖汉模式”。其中发现的小河西、兴隆洼、赵宝沟等新石器时期考古学文化以及柳南墓地、大甸子夏家店下层文化城址和墓地,填补了我国北方考古编年的空白。参加了小河沿、大甸子、兴隆洼、兴隆沟、撒水坡、四分地等遗址的考古发掘。主持清理了草帽山红山文化积石冢、西山小河沿文化墓地、乌兰堡铁匠沟战国墓、康家营子、北三家、沙子沟、大横沟、英凤沟、姚家沟、皮匠沟、下湾子、喇嘛沟、娘娘庙、七家、羊山、水泉、台吉营子、喇嘛洞梁等辽墓百余座,揭取墓中壁画50余幅。

多次受到赤峰市和旗政府的奖励,并分别于、、、年评为全区文物战线先进工作者,全区思想理论战线先进工作者,受到内蒙古党委宣传部和内蒙古文化厅的表彰。2年被国家文化部和国家文物局授予国家级“文博系统先进工作者”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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